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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三更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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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白他一眼, 這家裏要還有她不知道的事,那她這麽多年“保姆”是白做了。

估摸著這個假期倆人沒少在一起玩,倆人都是打小就在家裏學做飯的孩子, 肯定很有這方面的共同語言。再加上又是好幾年沒見了, 能交流的話題可多了去。

安然放心他們在一起玩, 就是覺著他們小,而且懂事兒, 不會出什麽。當然,深層原因就是自信她和賀林華的家教。

其實賀林華也挺欣賞文籃的,小夥子高高帥帥的,品行端正, 所以也不反對自己十六歲的閨女跟他玩兒。

這個年紀的男女孩子可是沒啥純正友誼的, 安然能想到, 賀林華自然也能想到,但雙方家長都選擇睜只眼閉只眼, 其實就是覺著對對方的孩子都挺滿意的, 要是真早戀了也沒啥, 反正又不在一個市,不會出啥, 成年了先處處看,到時候說不定真能成呢?

當年安然和賀林華在上下級關系之外,還有一層女性之間微妙的惺惺相惜。

況且, 兩個家庭知根知底, 條件也相當,還能兩情相悅兩小無猜,這不就是最好的兒媳婦(女婿)嗎?

包文籃提心吊膽等了一會兒,見他媽啥也沒說, 居然又出去了,心裏倒是狠狠松了口氣。

晚上小野對哥哥的辣子雞讚不絕口,“哥你可以去當國宴大師啦!”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宋致遠也扯了扯嘴角,這家裏四口人沒一個不會做飯的,尤其是倆孩子,真好。

好在哪兒?當然是大學畢業就可以讓他們自立門戶了唄,別來煩老宋和小安唄,他們要過二人世界,要去享受環球旅游的好風光。

沒幾天,果然如安然預料的一般,去港城陪小野考試宋致遠走不了,讓他唉聲嘆氣好幾天,跟損失了幾個億似的。這可是閨女第一次走出國門啊,他老父親居然去不了,為此他還跟省裏、部委以及中央都爭取過,但大家也是為他好,畢竟四月份那場談判他很是給國家長臉,估計出去還有人盯著他,想殺雞儆猴呢。

帝國主義可是不幹人事的,搞不好宋致遠的名字和照片現在已經在他們的重金懸賞名單上了。

倒是小野很看得開,“爸你放心,這次去不了以後再去唄,我爭取以後多出去比賽就是。”

那傲氣喲,安然都憋不住了,“謙虛使人進步安文野。”

“我妹不用謙虛,我妹就是世界第一舉世無雙的數學天才,她就是小數學家,不接受反駁。”

安然哭笑不得,“行行行不反駁,屁話怪多,趕緊收你倆的東西去。”

文籃本來可以不用去的,但安然想著多個幫手也好,他不是有用不完的力氣嗎,那就去給她們娘倆拎包去,要真有危險的話有個黃家拳傳人跟著也多一層保障不是?雖然公安會派兩名經驗豐富的隨行人員保護她們,主要是小野。

她這次出去不僅是小神童,還是宋致遠的獨女。

當然,也有老母親的私心,想帶兒子出去見見世面,省得他以為省城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世界了。

九月份的港城還熱呢,其實也不用帶啥,就是每人一件稍微厚一點的外套,兩套換洗衣物就行。少換洗兩次安然可以忍耐,但小野得給她多帶兩套,她出汗多,怕熱,賽事持續兩天,加上來回至少計劃一個禮拜。

當然,除了這些,安然還得帶上美金,池上老賊的東西終於能找著地方花了。這時候去港城每人只能帶十美元,那是因為外匯儲備少,真拿不出來啊,可安然這個是自己的錢,不用去銀行換,所以她想帶多少都沒問題。

1982年9月22號,天氣晴,宜出行,安然母子三人坐飛機直接飛到羊城,又乘專門班車到深城,由專人陪同著過了羅湖口岸,來到這個神秘富饒的港城。

主辦方有專門的接機人員,確認過身份後立馬用小轎車送他們到事先安排好的酒店。

一路上,安然也跟孩子一樣,差點迷失在港城高度現代化的車水馬龍裏。

別的不說,單那些五顏六色奇形怪狀的小汽車就讓兩個孩子咋舌。這時候的內地,麻花辮,襯衣工裝,膠鞋,綠書包,在港城則是卷發燙發,色彩鮮艷的短裙短褲,高跟鞋,西裝革履,匆忙的公文包……像是從一個時代來到另一個時代。

就隔了一條江,卻天差地別。難怪十年前有的人哪怕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游到這邊來,安然知道看不見,可她還是回首,看向來的地方:不久的將來,那裏會比港城發展得更好,更先進。

“媽這裏樓真高,有二三十層呢!”

“媽你看好多廣告牌,牙醫診所好多!”廣告牌層層疊疊高高低低異軍突起,得益於家裏的彩電,他們看繁體字並不費勁。

在國內還沒有專業牙醫診所的時候,這裏已經滿大街都是。

“還有還有,那些是啥?”包文籃指著一整面紅紅綠綠的墻,上頭貼著五顏六色的信簽紙大小的紙張,定睛一看居然是招工信息。

這時候的港城,經濟高速發展,對勞動力的需求是極大的,啥診所餐館旅館工廠都是在招聘。與之相對的,則是很多房屋中介,招租廣告,這就跟書城很不一樣。

書城那是啥,租房都不敢貼招租廣告,得一家家上門打聽。

“媽你說要是能把咱們那裏的知青帶這邊來就業,那該多好啊?”文籃很有“奇思妙想”。

安然真是哭笑不得,“你啊,把這聰敏勁用學習上多好。”吊車尾進了八一中學,居然因為熱心腸又被選上當體育委員和勞動委員。

“媽我沒胡說,你看咱們和他們明明是一樣的黃皮膚黑眼睛黑頭發,這兒明明也是咱們的領土,為啥……”

安然給他使眼色別亂說話,還有兩名隨行人員呢,最好不要談論政治相關。

文籃雖然還憤憤不平,但終究是聽話的,嘟囔著嘴不說了。

倒是小野,看著那些五花八門的奇裝異服很是感興趣,十歲的女孩子,已經很愛美了,剛何況是一個從小美到大的孩子呢?

那份眼巴巴的羨慕,讓安然覺著帶他們來對了:“乖,你倆好好聽話,媽給你們一人置辦兩身行頭。”

酒店房間是套房,安然事先要求的,當時本來是計劃宋致遠和她一起來陪考,裏外兩張床正合適,現在換了文籃來也行。母女倆住裏間,是海景房,能看見海港,位置絕佳,文籃嘛就在外間給她們當保鏢,另外兩名隨行人員住隔壁,有事只需要叫一聲就行。

兄妹倆包一扔,先裏裏外外把房間逛一遍,“哎呀媽,這位置也太好了吧?都能看見大海和輪船進出港,空氣也是賊好。”

倆山區娃子,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輪船和大海,眼睛都看直了。

“媽這還有個大澡盆子呢!”

安然忍不住樂了,“那不叫大澡盆子,那叫浴缸,能躺著泡澡的浴缸,懂?”

文籃嘴硬:“可它明明就是個大澡盆子,缸啥缸的,缸子哪有這麽大的。”嘩啦嘩啦先放水試試,他無師自通就知道水從哪兒放,塞子在哪兒,要不是媽媽和妹妹在,他真恨不得脫了衣服下去泡一會兒。

安然無奈極了,誰讓自家兒子是個大土鱉呢?不過,她現在沒空管他,只想好好睡一覺,做個好夢。餐票是會務組提供的,一日三餐奶肉蛋水果中西餐俱全,關鍵還是自助!

這下別說文籃是土鱉,就是小野也成小土鱉了,確認了至少三次:“媽,這兒的東西真的是隨便吃的嗎?不要錢的嗎?吃到飽都行嗎?”

為了讓他們放心,安然還專門去詢問了服務員,用她那勉強能拿出手的英語。

得到肯定答覆後,這兄妹倆可就是老鼠掉進米缸,小貓掉進漁場了,啥吃過沒吃過的都要嘗嘗,當然因為品種太多了,以前在家的家教就是不能浪費糧食,所以他們拿的也不多,就每樣拿小小一份,要是覺著好吃就再去拿一點。

以致於他們是最早進餐廳,結果卻最後扶著墻走出餐廳的,回到房間連躺下的力氣都沒有,安然看背包裏也沒能用上的藥。這一趟出門她考慮到各種狀況,帶了感冒藥、止瀉藥、退燒藥、止咳藥,甚至止疼藥,就是沒帶消食藥……因為沒想到孩子會吃撐。

“走,帶你們出去走走,順便買點消食藥。”安然帶上幾百美金,先去酒店前臺換一些小面額的港城幣,倆隨行人員跟著,安然就給他們各買一杯涼茶,他們仨是吃不下了,順著林立的商鋪步行半小時後,滿登登的胃才慢慢縮下去。

其實可逛的地方很多,比內地那是繁華得都沒邊兒了,可孩子們吃飽了,吃的不用買,安然直接帶他們殺到商場,不管售貨員的目光,就讓倆孩子試衣服。

“不買可以試穿嗎媽?”小野有點不好意思地問,在書城的百貨商店,那是要有熟人才能悄悄試一下呢。

“當然可以,看見沒,那個地方就是試衣間。”

小野肯定是試裙子,十歲的姑娘開始抽條,沒了以前那種肉乎乎的感覺,一米六的身條很勻稱,雖然還沒少女的曲線,但也不是完全的孩童了。

安然歷來給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想試啥就試啥,紅的粉的黃的橘的綠的,連衣裙、短裙、短褲、小短袖……反正只要她想試就試。

安然這幾年領導不是白當的,雖然穿著不是啥高檔貨,但氣質和領導氣場在那兒,即使啥也不說,就雙手抱胸站那兒,售貨員也不敢小看。哪怕他們說的是內陸話,她們也只是內心鄙夷,不敢帶在臉上。

所以,倆孩子試了十來件,都試得不好意思了,安然才掏錢買下:小野的是一條綠色連衣裙,一件白棉T恤加一條牛仔背帶褲,時髦得都沒邊兒了;文籃的則是一件白棉T恤和一條牛仔喇叭褲,碼數都放著點,方便明後年還能穿。

當然,還得每人一雙白色的旅游鞋,這是他們心心念念的時髦單品,沒出來前就想要的,安然去書城的百貨商店看過,又貴又不夠好看。

這麽一花,三百美金就沒了……這還是沒買啥名牌呢,安然看著不遠處熟悉的奢侈品包包店,按捺住心情。

“媽也買一身唄?”倆孩子勸她。

安然想了想,外穿的自己不缺啥,但缺一個東西。

半小時後,包文籃和兩個隨行的叔叔站在內衣店外十米,面紅耳赤。

小野好奇地看著店內那些兩個鼓囊囊的小衣服,又是好奇又是害羞,她雖然也見過媽媽的內衣,但不是這個樣子,這個布……也太少了吧?能夠穿嗎?

***

隨便買買,又是小兩百,那玩意兒比孩子的衣服還貴。安然心裏罪惡極了,這要是換成華國幣,可是她三個月工資呢,就買了五件內衣,說出去誰信?

說不定還不覺著她瘋了呢!

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即使她鍛煉得再好,保養再用心,這年齡上來,再豐富的脂肪組織也無法與地心引力對抗,再不穿點好點的內衣可就……雖然,宋致遠覺著她啥樣都好,可安然接受不了自己變成自己奶奶輩的老婦女。

身材,最先該對自己負責,伴侶的看法其實都無關緊要。

買點消食藥回到酒店,睡一覺起來再去饕餮一頓自助餐,安然開始進入應試模式。安排是第二天上午先考筆試,又不許家人陪考,安然啥忙幫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二十四小時在線服務,閨女渴了遞水,冷了加衣,熱了開空調,時不時切點水果啥的,再配合隨時隨地的捏肩捶背全身按摩。

倒是包文籃閑不住,叫上其中一個叔叔,倆人出去閑逛,給逛了一天到晚,直到小野從考場出來,他們才優哉游哉地回來。

“怎麽樣,妹沒問題吧?”

安然緊張地看向閨女,面上還得做出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出門前老宋就交代了,她不能再像去年一樣瞎緊張,自己搞得神經衰弱日夜顛倒不說,還會影響到閨女的發揮。

“應該沒問題,只有一個題拿不準。”小野自己啃了小半個西瓜,擦了擦嘴角的汁水,“媽還有嗎?”

安然可不敢再給她吃了,港城的水果不便宜,也不夠新鮮,不像書城,直接是當天才從地裏摘來的,不會壞肚子。“明天再吃,下午好好睡一覺。”

“不用睡,我覺著不難,明天肯定也很快就能出來。”小姑娘自信滿滿地說,“媽你們明天都不用去,就在酒店睡懶覺,我回來叫你們起床。”

哎喲餵聽聽聽聽,這得多自信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安然捏了捏她尤帶嬰兒肥的臉頰,“小丫頭你可別嚇你媽,不許提前出來喲。”

明天的是現場競答,賽制規則跟京市的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主持人是用英語念題,考生也必須用英語答,這對於非英語國家的學生真的挺不友好,日本韓國這些發達國家尚可,像華國,石蘭省那麽內陸地方,真的很吃虧。

此刻的安然可真慶幸自己找了李華,不然她閨女哪怕再是數學小天才,來了也得抓瞎。

其實也是因為她活過一次,當過阿飄,見過後世補習兒童,不然她也想不到請個家庭教師來幫忙,所以這一次無論閨女能拿什麽樣的名次,她都非常滿意了。

十歲就能憑自己能耐出國的兒童,口語已經非常溜的兒童,不說年代,哪怕是五十年後又能有幾個呢?

閨女的命運越來越跟上輩子不一樣了,她應該感到滿足。

小野穿著剛買的洗過一水的綠裙子,是無袖的,露出兩根瘦長的有點小肌肉的胳膊,頭發紮成兩個低馬尾,劉海用夾子別上去,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形狀漂亮的眉毛,再穿上新買的旅游鞋,整個人顯得又高又勻稱,很是落落大方。

小野本來是小麥色的皮膚,因為經常在外面跑著玩,上下學也會曬得到太陽,可綠色很顯白,把整個人襯得細白了很多,就這麽落落大方地站在那兒,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生活很優渥的閨女。

安然覺著,不是她王婆賣瓜,就以小野這氣質,這儀態,哪怕不拿獎,就那麽上臺一站,也是一道風景線。

更何況,安然更珍惜的是現在健康快樂的閨女,她活蹦亂跳,她思維敏捷,她總是能在任何時候都get到媽媽的心意,成績只是這個小可人兒普普通通的一面,她還有那麽多可愛的優點,幹嘛糾結這個呢?

想通這一點,安然也就釋懷了,“行,那我不跟進去了,我多睡會兒,差不多提前去門口等你,成嗎?”

“成。”

這一夜,安然睡得無比香甜,還做了個美夢。

夢裏有一個漂亮大方的姑娘向她款款走來,好一個眉目如畫,婀娜多姿,她看了半晌,覺著臉是長開了的小野,可儀態又不像……正猶豫著,畫面一轉,那個姑娘忽然站到臺上,拿著話筒,唱出一把溫柔婉轉的聲音,仔細一聽,不就是文籃最愛聽的鄧麗君的歌嗎?

安然有點生氣,這孩子,明明那麽有數學天賦,幹啥不好偏要跑去唱歌呢,再一看臺下那麽多少男癡癡地看著這個小歌星,安然更氣了。

畫面一轉,小歌星穿著露肚臍眼的小吊帶,露大腿的超短褲,坐在一把沙發椅上,局促地面對記者的采訪。

那記者也不是啥好鳥,盡問她的緋聞,問她跟哪個哪個青年演員合作以後有感覺嗎,問她媒體爆料的曾出入某大佬房間是真的嗎,還問據說她打小就認了個幹爹,幹爹除了助她出道,還有別的幫助嗎?

安然那個氣喲,她的本可以成為數學家的閨女,居然大庭廣眾之下被問這種男女狗屁倒竈的事兒,這是對安文野的侮辱!

一氣,就把自己給氣醒了。

在別的事上她很開明,可在娛樂這一塊上,她是真不喜歡他們學人唱歌跳舞啥的,她曾經也做過有錢人,知道有錢人那一套,說到底就是資本推出割韭菜的工具,做一個供人取笑玩樂的漂亮木偶,他們真的快樂嗎?

安然看見的更多是不快樂,所以一想到寶貝閨女不好好上學居然去當歌星,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小野?”

“媽你可醒了,我妹早去競賽咯。”包文籃站在門口,沒有進來,但語氣裏盡是嫌棄,妹妹還是他親自送去的呢。

“現在幾點?”

“快十點半了。”

安然一驚,競賽再有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她趕緊翻身爬起來,隨便洗了把臉,換上衣服就往考場趕。

考場就設置在酒店後面,她去到的時候,門口有一群群同樣等候著的家長和老師,有典型的東亞面孔,也有的是中亞西亞面孔,五官比較深邃,當然也有幾個白人和黑人,架著短炮,不知道是要采訪考生還是考官。

記者對他們的出現本來一開始也沒註意,可耐不住安然漂亮啊,兒子又高大帥氣,全世界無論任何人種對美的欣賞大致是共通的,有好幾個男士一直在看安然,還有一個居然沖她擠眼睛。

包文籃很警覺地站到媽媽跟前,惡狠狠地盯著那幾個扛攝影機的,這要是在書城,不就是耍流氓嗎?

“這位女士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那個拋媚眼的還有本事過來搭訕,他臉色更臭了。

安然發現他是跟自己說話,也和氣地用英文跟他打招呼。上輩子跟他們打過交道,知道有些人並不是生性放蕩,而是所謂的“文化”就那樣。

聽見英文,白男很是意外,嘰裏咕嚕問她在這裏等誰,當知道是等她的孩子時,他驚訝地又確認一遍:“是你自己的孩子嗎,女士?”

亞洲人本來就比其他人種經老,一樣的年紀看著要顯年輕,在他的眼睛裏安然就像個大學生。

“是的,我的女兒。”安然淡淡地說。

說實在的,因為陳靜那個國際友人不安好心的接近,以及宋致遠李小艾前段時間在國外的經歷,安然對他們沒啥好感,不大想搭理。

可男子似乎一點也不氣餒,自我介紹他叫詹姆斯,是M國某報紙的新聞記者,這一次是專程來做亞洲杯數學競賽采訪的,因為知道了安然的孩子就是選手之一,連忙就厚著臉皮跟她聊天,無非就是孩子多大了,學數學幾年了,是否經歷過什麽特殊訓練,每天花多少時間學習,以及預計成績怎麽樣之類的。

安然本來不想實話實說,怕被歪曲成國人只是考試機器之類的負面噱頭,但隨即又想到,明明閨女就是付出了異於常人的努力,別的小朋友玩耍的時候她在學數學,別的小朋友看電視的時候她在補英語……她只想說,單純的天賦並不能決定一切,還得與之相適應的努力與勤奮。

既然努力了,付出了,就應該讓人知道。

於是,安然也沒隱瞞,就實話實說。

果然,其他幾名記者聞訊而來的記者,聞言立馬皺著眉頭嘰裏咕嚕批判起來。

“喔,這個可憐的小女孩簡直就是考試機器。”

“我的老天爺,真是個糟糕的消息。”

安然聽懂了,不僅聽懂了,還十分理直氣壯地用英語回懟:“是嗎?我不覺得,我認為真正的痛苦是違背本心,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是痛苦,我的女兒喜歡數學,迷戀數學,她把數學當作自己的好朋友,好夥伴,願意每天花很多時間在她喜歡的事情上,就像你們喜歡滑雪,喜歡登山,讓你們能夠選擇每天滑雪登山三個小時,你們會覺著是痛苦嗎?”

幾個外國人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可只要會找角度,總是能反駁的:“我們滑雪登山是運動,是身體狀態的徹底放松,可你的女兒不是,她在學習就是思想的不自由。”

喲呵,擡杠還挺會找角度哈?

安然笑得更燦爛了:“不不不,你們覺得身體放松是自由,我們覺得身體不能處於相對靜止狀態就是辛苦,是勞累,相反的,如果頭腦能動起來,卻是非常不錯的鍛煉方式,我們華國人有句話叫‘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你們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古老的東方的神秘話術,那可是每一個記者都感興趣的,忙問這是什麽意思,一下就把話題給扯遠了。

用古老智慧碾壓他們,不就是安然的初心嗎?

她就是要嘚瑟,要驕傲,要故意說一些他們聽不懂的抓心撓肝的語言,古老的東方語言和智慧豈是你們這種剛開化沒幾年的昂撒人聽得懂的?反正她就怎麽高深怎麽解釋,越解釋越讓他們聽不懂,到最後變成一個個的不明覺厲。

***

另一邊,安文野早早地七點鐘就醒了,自己輕手輕腳洗漱好,跟起床練武的哥哥一起到餐廳吃早飯,為了不影響考試,她只是吃了兩個雞蛋兩杯牛奶兩個面包兩個橙子兩個核桃兩盤花生兩份小米粥……而已啦。

畢竟,她的胃從小就是無底洞,給多少吃多少的。

哥哥把她送到考場門口,看著她走進去,自己就先回去了。這一次的競答是很正式的,家長不能入場的。可她發現不遠處坐著好多大人,各種膚色的都有,看見她進來立馬就有人來問她叫什麽名字,說的也是英語。

她安文野是誰呀?那可是安廠長和宋所長的寶貝閨女,她啥大場面沒見過呢?自然是大大方方回答唄。

眾人見她年紀很小,精致得像一個漂亮的東方瓷娃娃,神態從容的樣子,都有點吃驚,少不了得問東問西。

安文野一開始還耐心回答,到後面發現怎麽問著問著問到她爸爸媽媽是幹啥的?從小在陽二鋼和603培養的嗅覺讓她心生警惕,“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工人。”

在華國,安然和宋所長都是工人階級,沒毛病。

兩名普通工人的孩子能穿得如此體面,培養得如此優秀,這群外國人不得不思考,東方古國真的有大家想象的,媒體宣揚的那麽貧窮落後嗎?

很快,安文野的註意力被一個胖乎乎的男孩子吸引了,那不是張一帆,哦不,池上亮二嗎?

池上亮二也看見她了,回頭對著她陰惻惻地笑。

原本以為會嚇死這個小臭丫頭,誰知道人家壓根就不理他,看一眼就平靜地轉開視線了,當她不存在。

比跳腳更讓人生氣的是什麽?是無視。

池上亮二翻個白眼,心道:小臭丫頭,那年讓你搶了風頭,今天我就要打得你落花流水,讓你嘗嘗咱們日本人的厲害!更何況還有自己養父母被騙的一萬四美金,真是想想就恨吶,那麽多錢要是沒被騙走,他們日子還能過得更好。

去年,他們本以為淘到寶了,生怕那個女人反悔,拿著東西連夜跑回日本,原以為有了那塊價值連城的粉鉆就發大財了,至少抵十年啥也不用看,坐吃也不會山空……誰知,等到了日本家中,清洗幹凈鉆石上的血跡後發現,那壓根就不是什麽粉鉆,是一塊粉色的玻璃片!

更可惡的是,他們已經簽下了絕不可反悔的買賣協議,打官司也沒用。

池上老賊明明是自己看走眼卻不肯承認,把氣撒他身上,對他好一陣拳打腳踢。誰說日本人不打孩子?哦也對,畢竟他不是他們真正的孩子。

池上和賊婆娘本來想的是,既然如此,那就再到華國去一趟,要查出這一家子的底細不難,到時候直接上家裏偷去,他們就不信了,那麽貴重的寶石他們不帶身上肯定也不會放別的地方,肯定就是在家裏。

看機票都買好了,華國那邊的老熟人忽然告訴他們,他們已經被華國政府通緝了,罪名是走私文物,一旦入境就會被抓。現在還沒有引渡條約,他們在自己的國家暫時是安全的,但意味著以後都不能再去華國淘寶了。

華國啊,那真是一片肥沃的能讓人流連忘返的土地,遍地是黃金的地方,那麽多上千年前的古物他們自己人不懂得珍惜,他們要是能拿到那些東西,以後不僅自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還能為戰敗的大和民族爭口氣,豈不痛快?

可是,就因為一個舉報電話,他們的財路斷了。

你就說吧,池上老賊一家能不恨安然和小野?

沒一會兒,比賽即將開始,要抽簽了,這一次不分組,各自為戰。一共一百個參賽選手,華國6人,本子20人,韓國20人,新加坡15人,港城12人,其它國家都是四五人。

別說,小野還挺不開心的,為什麽港城比華國還多?為什麽本子和韓國比華國還更多?真是令人討厭呢!咱們國土面積那麽大,人口那麽多,是真的挑不出來嗎?

不是,其實就是國際地位決定話語權。

不過,選手多又怎麽樣?小野轉了轉手腕,沒聽過一個成語叫濫竽充數嗎?

一百名選手,抽簽抽的其實就是座位號,安文野運氣還不錯,抽到了中間位置,不過倒黴的是池上亮二在她不遠處,中間就隔了一個位置。反正是各自為戰,小野也懶得看他,就條理分明地先把座位凳子、桌子、搶答器檢查一番,發現都能正常使用後,才乖乖地坐凳子上,等著開始。

這次的場地正中央桌子上還有一個電視機一樣的大家夥,小野只看一眼就知道,這大概就是師父他老人家說過的計算機了。現在歐美發達國家已經開始逐漸使用計算機,通過計算機來完成一些覆雜的計算,以及繁雜的記錄。

這臺計算機跟電視機一樣,有開關,但電視機是負責輸出的,計算機則可以同時完成多項輸入和輸出……當然,小野相信媽媽說的,人的主觀能動性是極其強大的,再厲害的計算機那也是人腦設計出來的,所以她一點也不迷信這個計算機。

池上亮二在那邊一會兒齜牙,一會兒鼓眼睛的,像只癩蛤蟆。

小野通通充耳不聞,眼睛狀似無意地把考場打量個遍,從小媽媽就教給她的好習慣是,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少說多看,註意觀察門窗的位置和開啟方式、狀態,當然也得看看頭上天花板。

不過,這一看,還真看出門道來了,她發現她頭頂上的電扇好像跟別的位置的不一樣,旋轉受力時會有一個微不可見的傾斜,傾斜方向正好朝著池上亮二那邊。

沒一會兒,比賽正式開始,一百名選手就位,一溜兒評委排排坐,主持人開始用她毫無感情的英語念題了。

雖然是英文的,但小野這一年英語聽力突飛猛進,基本沒難度,題目沒念完她就知道答案了,因為對於問題的傾向性她是有一定預判的。她只需要按搶答器就行,不過這一次的競賽跟以前不一樣,必須是在主持人把題目念完之後停頓兩點幾秒,說出“搶答開始”的時候,大家才能按搶答器。

這就導致會答的人太多了,她運算速度的優勢不能發揮出來,因為同一時間按下去的太多了,無法分出先後,有的時間相差僅有0.01秒,是否有失公平?

小野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原來正中央那臺電腦的用處就是自動識別、統計哪一個搶答器是最先被按下去的!

哦豁,原來是這樣,機器確實比人力更公平。

前面幾個題都不算很難,小野盡管很努力,很快的手速,但還是有比她快的,所以十個題裏她只搶到兩個。隔壁的池上亮二搶到四個,得意得很,尾巴都快翹上天了,看著小野的眼神裏滿是挑釁:哼,著急了吧?你都會做又怎麽樣?你能搶得過我嗎?

然而,他再一次失望了。

安文野不僅沒被他激怒,甚至覺著他的行為很可笑,更別說著急了,一共一百道題呢,她只是丟了八道而已,不至於著急。就是丟了大半,只要她答對的比其餘所有選手都多,她也還是會贏,她已經在心裏迅速地算好概率了。

畢竟,前面十個題很簡單,在她看來只要長著腦袋都會,能搶則搶,搶不到也沒關系,這一次的得分不是均分,是隨著難度不斷加重比分的。前十題每題一分,第二個十題每題一點五分,第三個十題每個兩分……以此類推,但凡是最後十題能答對一題,就相當於搶到最初五個半題了。

你就說吧,以安文野的觀察力和計算能力,她會緊張?會灰心?這才哪兒跟哪兒啊,小子。

當然,她也發現了,跟她一樣打算的大有人在,這次能代表一個國家來參賽的,基本是那個國家初中組(十六周歲以下)最厲害的選手了,年紀比她大,懂的事也比她多,自然想的也多。所以她發現,從第二組題開始,按搶答器的速度雖然沒有上一組快了,但人數卻比上一組多。

小野很爭氣,搶到了三題。

池上亮二只搶到一題,嘴都氣歪了,頭頂上的電風扇呼啦呼啦轉著,在他胖胖的腦袋上留下一層陰影。

然而,更讓他氣歪嘴的是,第三組題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也只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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